《我的家鄉》汪曾祺
《我的家鄉》-汪曾祺
法國人安妮居里安女士聽說我要到波士頓,特意退了機票,推遲了行期,希望和我見一面。她翻譯過我的幾篇小說。我們談了約一個小時。我們談了約一個小時,她問了我一些問題。其中一個是,為什么我的小說里總有水?即使沒有寫到水,也有水的感覺。這是很自然的。我的家鄉是一個睡鄉,我是在水邊長大的,耳目路之所接,無非是水。水影響了我的性格,也影響了我的作品的風格。
我的家鄉高郵在京杭大運河的下面。我小時侯常到運河堤上去玩,(我的家鄉把運河堤叫“上河堤”或“上河 土尚”。“土尚”這個字一般字典上沒有,可能是家鄉人造出來的字,音淌。“堆”當是“堤”的聲轉)。我讀的小學的西面是一片菜園,穿過菜園就是河堤。我的大姑媽(我們那里對姑媽有個很奇怪的叫法,叫“擺擺”,別處我從未聽過有次叫法)的家,出門西望,就看見爬上河堤的石級。這段河堤有石級,因為地名“御碼頭”,康熙或乾隆曾在次泊舟登岸(據說御碼頭夏天沒有蚊子)。運河是一條“懸河”,河底比東堤下的地面高,據說河堤和城墻垛子一般高。站的河堤上,可以俯瞰堤下的街道房屋。我們幾個同學,可以指認哪一處的屋頂是誰家的。城外的孩子放風箏,風箏在我們的腳下飄。城里人家養鴿子,鴿子飛起來,我們看到的是鴿子的背。幾只野鴨子貼水飛向東,過了河堤,下面的熱鬧看見野鴨子飛得高高的。
我們看船。運河里有大船。上水的船多撐篙。弄船的脫光了上身,使勁把篙子梢頭頂在肩窩處,在船側窄窄的舷XIAN板上,從船頭一步一步走向船尾。然后拖著篙子走回船頭, 炎欠 一聲把篙子投進水里,扎到船底,又頂篙子,一步一步走向船尾。如是往復不停。大船上用的船篙甚長而極粗,篙頭如飯碗大,有鋒利的鐵尖。使篙的通常是兩個人,船左右舷各一人;有時只有一個人,在一邊。這條船的水程,實際上是他們用腳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這種船多是重載,船幫吃水甚低,幾乎要浸到船板上來。這些撐篙男人都極精壯,渾身作古銅色。他們是不說話的,大都眉棱很高,眉毛很重。因為長年注視著滾動的水,故目光清明堅定。這些大船常有一個舵DUO 樓,住著船老板的家眷JUAN。船老板娘子大都很年輕,一般扳舵,一邊敞開懷奶孩子,態度悠然。舵樓大都伸出一支竹桿,晾曬著衣褲,風吹著啪啪PA作響 。
高郵還是秦王子嬰的封地,舊有子嬰河、子嬰廟,今不存;
秦少游和蘇東坡等人的文酒游會之所;
水產之鄉小魚小蝦比青菜便宜;
咸鴨蛋遠近有名,雙黃者甚多;
鬧過水災……
很高興又從貝那里借來新書。借過幾次了。
其實,想嘗試自己寫短篇小說的,(玩玩)。拖了一個月,還沒準備好。一來覺得積累的不夠,二來覺得作家是寂寞的,內心平靜。我不知道自己在憂慮些什么,抑或是生活的瑣事太多,身心都不自由?三是能把生活和小說劃分開來,而我老改不掉的缺點是把自己的事放到小說里,不成熟,寫出來的肯定失敗。
汪曾祺,在生年間1920~1997,他是沈從文的學生,還是個書法家。(每次看到沈從文幾個字,就覺得遺憾,去鳳凰的時候沒能到他的故居看看!)。
他可能在北京生活過,看他的散文里就有關于北京的幾篇,比如《國子鑒》《北京的秋花》。
他還是個旅行家,比如《香港的鳥》《昆明的雨》《林肯的鼻子》,(讓我想到深圳蓮花山鄧小平的手)。
喜歡他寫的《我的家鄉》,是因為它真實描述了水鄉的過去,雖然我從小生活的這個沿海城市,一樣有水,卻是前衛的霸氣的,我喜歡的是河流,不是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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