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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澗記柳宗元翻譯 石澗記原文和翻譯
最能代表柳宗元文學成就的是他的山水游記,《永州八記》是其中的代表作,這是唐代文學一絕。《柳集》有山水游記十一篇,永州九篇,柳州二篇。永州九篇游記,前四篇《始得西山宴游記》、《鈷鉧潭記》、《鈷鉧潭西小丘記》、《至小丘西小石潭記》,作于元和四年秋天;續四篇《袁家渴記》、《實渠記》、《石澗記》、《小石城山記》,作于元和七年秋天,前后相隔三年,后人稱之為《永州八記》。余一篇《游黃溪記》作于元和八年五月十六日。柳宗元在永州住在法華寺廟里,由寺廟西亭望西山,始有西山宴游;尋山往西,游鈷鉧潭;又由潭西游魚梁上的小丘;繼而又向西至小石潭,隨有四季。由近至遠,三年后,柳宗元在西山乘船去袁家渴游覽;自渴西南不到百步,得石渠;繼而游石澗;最后是小石城山,轉年去更遠的黃溪。
柳宗元九篇游記,內容相系,篇篇貫穿,自成體系,其寫景又無一處雷同之筆,都是作者刻意用心之作。與以往游記不同,柳宗元游記“不是客觀的為了欣賞山水而寫山水,而是把自己的生活遭遇和悲憤感情,寄托到山水里面去,使山水人格化感情化”。(劉大杰語)這與他在其他文章里所有的心緒和情感是一致的。柳宗元把山水作為知己,借景寫人,借物寫心,景物里充滿了感情色彩,字里行間都或隱或顯著作者的影子。這是困境生出的絕世之作。
柳宗元在山水的描寫上,觀察細微,體驗深切,不但用筆精煉,語言清麗,還巧妙地運用多種文學手段。他把筆下的山水、景物都寫活了。元和四年寫的四篇,“點綴小景,遂成大觀。”(蔣之翹語)雖謂小景,卻都寫的清麗、天然、幽曠,小丘、小石潭,……如磐石疏林,清溪短棹,寫得有聲有色,聲情并茂,處處充溢著詩情畫意。每一篇都是一首精美的詩篇。寫山石的奇形怪狀,說如牛馬下山飲水,如熊羆爭奔登山。寫游魚,說“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動,俶尓遠逝,往來翕忽,似與游者相樂。”魚、影、人互動,靜動相間,以魚擬人,魚知人意,“與游者相樂”。這里一個“澈”字,把景物寫絕了,其日光照及水底,使窮形盡相,物無遁情,讀了讓人心曠神怡。他說魚“若空游無所依”,象在透明的空氣中游弋,是指寫潭水的清澈,讓人有飄若如仙的感覺。
寫樹,說“坐潭上,四面竹樹環合,寂寥無人,凄神寒骨,悄愴幽遂。”凄清、幽遂,其境靜的讓人骨寒。劉大櫆說:“結處極幽冷之趣,而情甚悽楚。”寫小丘,說“唐氏之棄地”,猶然生出陣陣幽冷。寫潭,說“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滅可見。其岸勢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寫山,他不直寫山之高峻,而是用周圍山水景色來烘托它。他坐在山上眺望四州,“凡四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山之高大,不言自顯。說山下景色“寸尺千里”,是以小喻遠。人眼看到的景色在千里之外,又仿佛在咫尺之間。說“山之特立,不與培塿為類”,是作者自況也。頓時,浩氣沖天,“悠悠乎與顥氣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與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窮。”“心凝形釋,與萬物冥合。”賞美景都到了忘我的境地,“悠悠乎”,“洋洋乎”,不知不覺把自己與萬物融化為一體。
柳宗元元和七年作的四篇游記,景色闊大了。這一年十月十九日,柳宗元自西山朝陽巖東南坐船到蕪江,在袁家渴游覽。隨后向西南行百步,游石渠。再往南走到盡頭,覽石澗。游過三景后,柳宗元爬西山黃茅嶺,也就是柳宗元說的小石城山。歸來后,柳宗元寫了這四篇游記,記述了當天游覽的情景。
《袁家渴記》宛如一幅小山水圖,寫得有聲有色,聲色妙絕。渴,當地方言謂水。《明一統志》說:“袁家渴在朝陽巖東南。柳宗元記楚越之間方言謂水之反流者為渴。”這是一姓袁者私有,柳宗元一一記說了周邊的景色。寫水,說“莫若袁家渴,皆永中幽麗其處也。……重州小溪,澄潭淺渚,間廁屈折,平者深黑,峻者沸白。舟行若窮,忽又無際。”如聞水聲。
寫山,說“有小山出水中,山皆美石,上生青叢,冬夏常蔚然。” 如臨山色。寫樹,說“其樹多楓柟石楠,楩櫧樟柚。”如見枝干扶疏,搖曳生姿。寫草,說“草則蘭芷。又有異卉,類合歡而蔓生,轇轕水石。每風自四山而下,振動大木,掩苒眾草,紛紅駭綠,蓊葧香氣,沖濤旋瀨,退貯溪谷,搖颺葳蕤,與時推移。”如見花葉搖曳。其草青、花香、山色、水聲、樹響,匯聚成一片奇光異彩,景奇,興亦奇,令人目不暇接,沉浸于詩情畫意之中。
柳宗元寫泉景更是一絕,他在《石渠記》里說:“有泉幽幽然,其鳴乍大乍細。……其流抵大石,伏出其下。逾石而往,有石泓,昌蒲被之,有青鮮環周。……清深多鰷魚。……其側皆詭石、怪木、奇卉、美箭,可列坐而庥焉。風搖其巔,韻動崖谷。視之既靜,其聽始遠。”山泉景色靈動,人被如詩畫般的情境陶醉了。風吹草木,韻聲在崖谷中振蕩。被吹動的草木靜下來了,可它發出的聲音還在遠處回響。有聲有色,意趣無窮,人的情感也情不自禁地隨之在時空中飄蕩。讀《石澗記》又另有洞天佳境。石澗“其水之大,亙石為底,達于兩涯。水平布其上,流若織文,響若操琴。”在澗石上安放胡床,讓水激之音在床下流響。
柳宗元感嘆說,如此無限妙麗的境界,古時有人享樂過嗎?后來還會有人追隨我去做這樣的事嗎?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鈔》卷二三稱《石澗記》景物說:“點綴如明珠翠羽。” 《小石城山記》說的石城山在城西黃茅嶺北,沿嶺而下,有“斷土”、“堡塢”,奇石、美景。其文曰:“投以小石,洞然有水聲,其響之激越,良久乃已。環之可上,望甚遠,無土壤而生嘉樹美箭,益奇而堅,其疏數偃仰,類智者所施設也。”整篇游記以虛就實,由山出石,由石步城堡,旁及洞門,上而往之,頓現異境。清蔣本厚是永州人,他在《永州山水記》里說:“山頂一洞,入數十步稍暗,從東北出,見瀟湘合流處。”金圣嘆評曰:“筆筆眼前小景,筆筆天外奇情。”游記后半部,柳宗元借石之瑰瑋,吐胸中郁悶不平之氣。
柳宗元說,他猜疑有無造物者久矣。如果說有,為什么中州獨有美景,而列為夷狄;如果說留此美石是為了娛賢,或說造物者不鍾靈于人,而只鍾靈于石,“故楚之南少人而多石,余未信之”。“天地無心而成化,何勞何神之有乎?”章士釗《柳文指要》《小石城山記》篇說:“此文寥寥二百字,讀之有尺幅千里之勢,而又將己之郁勃思致,一一假山石之奇堅,樹箭之疏數,悉量表襮于其間。”儲欣曰:“惝況然疑,總束永州諸山水記,千古絕調。”
柳文記山水最奇崛,為文奇特突出,神奇絕妙。元和八年柳宗元作《游黃溪記》,最稱奇文。文中記的黃溪發源于湖南寧遠縣北面的陽明山,向西流經零陵縣東北,折北后又向東北流入祈陽縣與白江匯合入湘。黃溪在永州州治東七十里處。其文開篇云:“北之晉,西適豳,東極吳,南至楚越之交,其間名山水而州者以百數,永最善。環水之治百里,北至于浯溪,西至于湘之源,南至于瀧泉,東至于黃溪東屯,其間名山水而村者以百數,黃溪最善。”司馬遷《史記西南夷列傳》也有這樣的文勢:“西南夷君長,以十數,夜郎最大。”此下也都如之,用“滇最大”,“邛都最大”,“筰都最大”,“白馬最大”等等不已。
據此后人說柳宗元《游黃溪記》仿司馬遷《史記西南夷列傳》,并由此引發了一番爭議。《史記西南夷列傳》里說的西南少數民族眾多小國的所謂“君長”,其實都是一些部落的酋長。夜郎國在今貴州西部,不過一個縣域大小。可他的國王卻問漢朝使者,夜郎與漢朝誰大這樣的話,一時成了千古笑談。這才有了“夜郎自大”的成語。柳文用這以小喻大的文勢,是要突顯永州山水之美,其用語遠比司馬遷那段文字富有文彩。清代戴敦元《蕭穆類稿》說:“天下總此義理,古今人說來說去,不過是此等話頭,當世以為獨得之奇者,大率俱前世之唾余耳。”
《清史稿》本傳也有這樣的話:“書籍浩如煙海,人生豈能盡閱,天下惟此義理,古今人所談,往往雷同,當世以為獨得者,大抵昔人唾余。”此說不盡然。其實“后人所發議論,不必前人曾未發過”,關鍵是有無新意和亮色。屈原《遠游》云:“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往者余弗及兮,來者吾不聞。”而同樣感傷命運,慨嘆憂患,唐代陳子昂卻用不一樣的話語吟唱道:“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詩語深邃,激昂高俊,一出口,就讓人記住了。致使傳唱千載還情思撼人。
清人劉大櫆評《游黃溪記》說:“山水之佳,必奇峭,必幽冷,子厚得之以為文,琢句煉字,無不精工,古無此調子,子厚創為之。”說柳宗元游記是創新,這應是說到點上了。也正是繼承和創新才使這些文學樣式有了新生。清代林紓說:“《黃溪》一記,為柳州集中第一得意之筆。”“記山水則子厚為專家,昌力不能及也。子厚之文,古麗奇峭,似六朝而實非六朝;由精于小學,每下一字必有根據,體物既工,造語尤古,讀之令人如在郁林、陽朔間;奇情異采,匪特不易學,而亦不能學。”“柳州窮極山水之狀,無不備肖。”陽朔,古縣名,在今廣西。俗有“陽朔山水甲桂林”之稱,這里以陽朔代美景。
《游黃溪記》說黃溪之美自黃神祠始,“祠之上,兩山墻立”,花草樹木掩映其間,隨山勢起伏,缺口處是懸崖絕壁、洞穴、流水。水下“小石平布”。有潭“最奇麗,殆不可狀”。其形如剖開的大壇子,兩側懸崖絕壁。潭水墨綠色,而流進來的水卻象白色的虹霞,“沉沉無聲,有魚數百尾,方來會石下。”旁邊又一水潭,“石皆巍然”,湍急的流水穿行于奇形怪石間。“其下大石雜列,可坐飲食。有鳥赤首烏翼,大如鵠,方東而立。自是又南數里,地皆一狀,樹益壯,石益瘦,水鳴鏘然。又南一里,至大冥之川,山舒水緩,有土田。”清人沈德潛《唐宋八家文讀本》卷八說:“游黃溪不過十余里,卻寫得如千巖萬壑,幽峭深邃平遠,無境不備,手有化工,不同畫筆。”讀此種文如讀畫,令人應接不暇。
清李剛己說:“子厚山水諸作,其寄興之曠遠,狀物質工妙,真合陶謝之詩、揚馬之賦,镕為一爐,洵屬文家絕境。”這里的陶是晉陶潛,陶淵明,田園派詩人;謝是南朝宋人謝靈運,山水派詩人。揚是西漢揚雄,馬是東漢馬融,兩人都是騷賦大家。
賞游之作的游記,文發之于景色之美、之奇。柳宗元山水游記可與詩賦相比美。其景色愉人,人在景色里自娛。賞景是為了陶冶情操,寄托心志。游記里如果沒有人,景物就失去了靈魂,也不會有靈氣。而不同心氣的人,看景物也是不一樣的,為文自然就有了高下。近代有人評述柳宗元的山水游記說:“柳子厚山水記,似有得于陶淵明沖淡之趣,文境最高,不易及。古人文章,有云屬波委、官止神行之象,實從熟處生出,所謂文入妙來無過熟也。”
章士釗對此贊許說:“寥寥數十字,非讀書得間,且于文境有體會者不能道,‘從熟處生出’一語,尤探驪得珠。”高潔、深幽、凄清是柳宗元游記的主調,這與他為人和心境相關。古人為文,千態萬狀,變幻莫測,尋源窮根而論,無過“從熟處生出”,進而隨心所欲,得心應手,以至出神入化,達到“文入妙來”之境。可這是一般人不能企及的,其間付出的艱辛和努力,有如到深水龍嘴里探尋寶珠一樣。“從熟處生出”一語,揭示了為文之道,不解其中甘苦的人是不會說出如此絕妙的話語來的。
賞景分雅俗高下之別。魏晉時以阮籍為代表的“竹林七賢”,為避禍,整日寄情山水,縱酒裝瘋,強為談玄說遠,“口不臧否人物”。這種消極避世的態度顯然不能與柳文游記里所表達的情感和思想相語。與柳宗元有同樣遭遇的屈原,常年放逐在山水間。屈原用楚地特有的文學樣式騷體詩賦記述和抒發了自己的情感,“文入妙來”的楚辭,千古詠唱如新。而柳宗元的游記里雖然也充溢著騷體的東西,可它已是截然不同的嶄新文學樣式了。柳宗元游記因滲蘊流動著騷體詩賦的東西,才使他所描摹的山水出神入化地融入了他的心緒里,致使他的游記,如絲竹,如墨玉,有聲有色,如詩似畫。此乃神來之筆。
后人寫游記,明代《徐霞客游記》值得一提。霞客是號,本名徐弘祖。為人奇特,二十二歲起,三十余年,傾盡家財,以至性命,游歷千山萬水,留下了這部六十三萬字的巨著,人稱“曠世之游圣”。這本書在地理學等方面有很高學術價值。由于都是親身經歷,他描寫山水,直敘情景,“未嘗刻畫”,而“自然奇警”。但徐霞客在文學上沒法與寫山水游記高手的柳宗元相比。柳宗元傳世的《永州八記》等文,字字珠璣,如詩如畫。就象他自己在《愚溪詩序》里說的:“清瑩秀澈,鏘鳴金石。” 游山玩水,陶冶性情;游記華章,沁人心脾。今人讀了,還那么快人心魄。
柳宗元《永州龍興寺東丘記》說:適意的出游有二,“曠如也,奧如也,如斯而已”。也就是說,賞景不外乎開闊貌和深邃貌而已。站在龍興寺山上,“登高殿可以望南極,辟大門可以瞰湘流,若是其曠也”。而“今所謂東丘者,奧之宜者也”。“丘之幽幽,可以處休。丘之窅窅,可以觀妙。溽暑頓去,茲丘之下。大和不遷,茲丘之巔,奧乎茲丘。”林琴南看過說:“末數語若歌若謠,讀之令人神往。”
《柳集》里的記文,有三部分。一是游記,這是他記文最精彩的部分;一是人物傳記;一是余下記物、記事、記景的,包括廟記共二十六篇。“柳記皆本色。”(明人王錫爵語)與游記探奇尋幽,文字跳脫動人雖有不同,但這部分記文,敘事之妙,無不自奇。“無一句一字不捶煉刻琢而成者也,鋪陳始終,折以法度,極有典有則之文。”(沈德潛語)讀柳記知唐事,柳記敘記的唐時官場和生活場景、軼事,讓今人有幸好象放電影一樣直觀地感受那個時代。
柳宗元寫景的記文,鬼斧神工,后人嘆不可及。《柳集》卷第二十六《興州江運記》作于貞元二十一年四月,永貞革新期間,此時恰逢興州開山導江工程竣工,柳宗元應請寫此碑記之。后來《新唐書》采入《地理志》,皆本此文。《興州江運記》是柳宗元早期記文寫的最好的一篇,文章“樸茂典實”,“深博無涯”。碑記說的興州江,即嘉陵江。據《明一統志》說:“江在漢中府鳳縣北一里,西自大散關來,經兩當縣,與川江合,始通舟楫。” 《新唐書地理志四》載:“疏嘉陵江二百里,焚巨石,沃醯以碎之,通漕以饋成州戍兵。”
柳宗元《興州江運記》對當時工匠開山導江的場景有詳細、生動的描寫,其文曰:“由是轉巨石,仆大木,焚以炎火。沃以食醯,摧其堅剛,化為灰燼。畚鍤之下,易甚朽壤,乃辟乃墾,乃宣乃理。隨山之曲直以休人力,順地之高下以殺湍悍。厥功既成,咸如其素。于是決去壅土,疏導江濤,萬夫呼,莫不如志。雷騰云奔,百里一瞬,既會既遠,澹為安流。”其 氣震山河,震人心魄。
清孫琮《山曉閣選唐大家柳柳州全集》卷三評之說:“妙在導江一段,寫得有聲有勢,如見萬夫舉手,畚鍤齊下,奔濤決流,大功立就,至今猶岌岌紙上,洵是繪水繪聲高手。”柳宗元年輕時記文就寫得如此高妙,后來困境中能書就絕世之作,是應了時代造化之說罷。這正如清何焯《義門讀書記》卷三六所說:“《興州江運記》在唐人中已足高步,永州以后則超群絕倫矣。”
一般講出游之作,多追述說《水經注》。這是北魏人酈道元為三國時《水經》一書所作的注。《水經注》是一本地理書,專門記述古時的河流水道。書中有風土景物的描述,也有志怪、征實之文。《水經注》用語精美,大都是作者親歷過的,所以文字寫的很有質感,有時感情發泄,不能自己,讓人讀了蕩氣回腸。
其中最有名的《江水注》描寫三峽一節說:“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迭嶂,隱天蔽日,自非停午夜分,不見曦月。至于夏水襄陵,沿泝阻絕,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會清倒影,絕巘多生怪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凄異,空谷傳響,哀轉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可惜《水經注》對山水的描寫都是一些片段,并沒有形成獨立的篇章。
南朝吳均工于寫景,他的一些寫山水的文章很值得稱道,是南北朝模山范水文的代表之作。《與宋元思書》是他寫給友人的一封書信,現存一段寫景的節文:“風煙俱靜,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自富陽至桐廬一百許里,奇山異水,天下獨絕。水皆飄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夾岸高山,皆生寒樹。負勢竟上,互相軒邈,爭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冷冷作響;好鳥相鳴,嚶嚶成韻。蟬則千轉不窮,猿則百叫無絕。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橫柯上蔽,在晝猶昏;疏條交映,有時見日。”短短一百四十余字,把富春江沿岸百里“奇山異水,天下獨絕”的景色描述的繪聲繪色。游魚細石,放目可見,“直視無礙”。舟行水動,高山寒樹,寫得氣勢非凡。泉激水響,鳥鳴、猿叫、蟬聲,一片天籟之音。
如此美的景色,人都被山光水色融化了。以至忘掉塵世間一切煩惱,“窺谷忘反”。吳均寫景的文章都很短,如《與顧章書》,僅有八十六個字。與當時人一樣,他用四字和駢句寫景,文章講究聲色、夸張。吳均和酈道元是同時代的人,雖寫作風格和體例不同,但兩人交相輝映,開啟了山水游記的源頭。柳宗元遠遠超過了他的前人,也使后來者沒人能夠追及他,從而奠定了他在文學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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