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趣橫生的回文聯欣賞
蒲茂賢
摘要 回文聯是人們長期的語言交際過程中，在本民族語言特點的基礎上，為提高語言表達效果而形成的格式化的方法、手段的一種對聯。內容廣泛，極富生活氣息，深得人們喜愛。
關鍵詞 回文 趣聯 欣賞
中國對聯文化博大精深，內容浩如煙海，異彩紛呈，手法上運用各種修辭，或以自勉，或以抒情，或以明志，把自己的性情寄托于對聯的言外之音，把對人生的理解寓于平淡的子句之中，讀來富于生活氣息，又充滿哲理，耐人尋味。
回文聯即用回文的修辭手法寫成的對聯。回文又稱回環。它是利用詞語相同或基本相同而順序不同的語句，來表現兩種事物之間的關系。或揭示事物的內在聯系，表明事物的相互關系；或表現動作行為或某種狀況的來回往復，交替出現；
或通過變體或本體的有悖事理，表示諷刺。既避免詞語雷同，又增強語言趣味。
生活中回文聯比比皆是，但對其賞析的甚少，這里搜集了一些奇趣回文聯略作賞析，以饗讀者。
紫龍蟠嶺上
紅日耀山中
這是施子江題南京紫金山的一副回文聯，可倒讀為“上嶺蟠龍紫；中山耀日紅”。紫金山又名鐘山，山上紫色巖，故山以名。
三國時孫權據江東，都南京。諸葛亮謂孫權為“鐘山龍蟠”，上聯中的“龍幡”，即指此。山的中部，有孫中山先生的陵園中山陵，下聯回文之“中山”，就是說這里。
此聯順讀倒讀都很自然流暢，對仗甚為工整，尤其切地切人，不能移用他處。這是此聯成功之處。作者施子江的回文聯最有特色。如題杭州孤山回文聯：“老梅寒北麓；新景美中山。”題浙江青田石門洞回文聯：“瀑引云飛云引瀑；詩催我笑我催詩。”題月鏡巖回文聯：“客訪仙都仙訪客；情傳月鏡月傳情。”都是很好的作品。
回文聯難作，施子江的回文聯卻能出語自然，韻味深邃，頗得到人們的稱許。
佛頂山頂佛
云扶石扶云
1962年，郭沫若偕夫人于立群及秘書等，游覽佛頂山，途中吟出“佛頂山頂佛”，請大家對下聯。但誰也對不出。隨后又游天一閣，有人忽然想到“天一閣一天”倒是巧合，但郭老認為“一天”難對“頂佛”，且非同一景區，略顯生硬。后從普陀山照片上發現刻在巨巖上的“云扶石”三字，才由秘書對出“云扶石扶云”，郭老不禁稱絕。
這副回文對，頭尾回環，倒讀順讀相同，而且意美趣奇，文景交輝。上下聯中間“山”、“石”二字，可并隨前后詞組，一“頂”一“扶”，景觀如畫。聯中“佛頂山”、“云扶石”均為普陀勝跡。置于聯中，同自然景觀相映生輝，既屬巧遇，也飽含才思，堪稱回文對聯一絕，使普陀佳境更添文采。
馬歇爾歇馬
華來士來華
這是一幅奇妙的嵌名回文短聯。
上聯馬歇爾，即曾任美國國務卿的喬治卡特利特馬歇爾(1876-1958)，1924一1927年曾任駐華武官；1945-1947年任駐華特使，以“調處”為名，參加國共兩黨談判。下聯華來士，指英國博物學家、自然選擇學說創立者之一的A．R華來(意譯“萊”)士(1823-1913)，他曾旅行各地，進行生物區系的比較研究。
對聯巧借這兩位外國人的中文譯名，別出心裁，構為回文聯，讀來趣味盎然。
此上聯又有“柳如是如柳”句，借明末江南名妓柳如是之名回文，與下聯相對，一中一西，一女一男，也堪稱妙。
僧游云隱寺
寺隱云游僧
這副回文聯，源于回文詩。上聯主謂賓分明，“僧”是主語，“游”是謂語，“云隱寺”乃游的對象，表示處所，用作賓語；倒過來念也可，但是意思變了；“寺”作主語，“隱”成謂語，“僧”成賓語，且加“云游”限制，不過全聯讀音一樣，內容連貫自然。
也有人將上下聯接起來，與乾隆的回文聯“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對，較紀昀所對之“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對仗更工。
還有一種回文聯，正讀倒念意思不變，“斗雞山上山雞斗”便是，下聯也應如法炮制。
趣言能適意
茶品可清心
這是作者為茶館所題的回文聯。
茶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栽培歷史和飲用、藥用歷史。自唐代陸羽寫成我國第一部關于茶的專門著作《茶經》后，繼有百余種茶書問世。茶儀、茶禮、茶話等，早已成為我國許多民族、許多場合的重要規禮。自宋至清，政府專設有“茶司馬”的官署；宋代茶坊的侍應稱“茶博士”。更有歷代文人騷客喜茶、愛茶，蔚為風尚，飲茶、品茶，其樂融融，趣味無窮。唐代詩人盧仝有句云：“獨啜提神，二人有趣。”此聯首字一個“趣’’，可謂一字中的。至于“清心”，則源自人們常見的茶杯、茶蓋上的幾個字“可以清心也”。這幾個字也大有奇趣，每次往后錯一字，可分別讀作“以清心也可”等五句。
這里的“言”、“品’為名詞，“適”、“清”為動詞。回文時，此聯讀作：意適能言趣；心清可品茶。其中的“適”、“清”又為形容詞，而“占”、“品”又成了動詞。
短短一副五言聯，竟有如此豐厚的含量和意趣，不能不使人佩服作者的大手筆。
馬子山騎山子馬
錢衡水盜水衡錢
這是宋代的一副人名巧對，見于宋莊綽《雞肋編》卷0上。莊綽，字季裕，自署清源人，身歷北宋神宗、哲宗、徽宗、欽宗及南宋高宗五朝。《雞助編》載姓名對多副，可見在北宋，士人中已流行以姓名作對聯了。
上聯“馬子山”據說為元豐間士子。而“山子馬”則傳說是周穆王的“八駿”之一。《穆天子傳》卷一：“天子之駿，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華騮、綠耳”。故《列子》中有“左驂盜驪、而右山子”之句。下聯中的“錢衡水”亦人名，當時任衡水縣知縣。“水衡錢”是指水衡官經收的錢財，漢武帝始設水衡都尉，南朝宋曾改水衡令。上聯言馬子山騎周穆王的山子馬，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但下聯卻是實名真姓。但是否真有其事呢?據說當時還引起了一場誤會。錢衡水聞知此聯后大怒，要找聯作者辯明是非，后來聯作者只好抱歉謝罪說：“君雖實無，且欲與‘山子馬’為偶耳!”看來作聯者也不能不顧事實而一味圖取對偶的。
車上人催人上車
江面客邀客江面
這副同字異解回文妙聯。上聯“車上人”的“上”、下聯“江面客”的“面”，均為方位詞；而“上車”之“上”與“江面”之“面”則為動詞，“面江”意為人對著江面欣賞風景。此為同字異解。
再說會文。上聯以“催”為軸心，下聯以“邀”為軸心，正讀、倒念完全一樣。可見作者之匠心。
全聯構思精妙，造句別致。如果說上聯純系敘事的話，那么下聯則隱含有抒情的意味：面江而立，江風拂面，不知會引來騷人墨客多少情思，多少佳句。
月灑竹枝竹灑月
詩催淚興酒催詩
這是一副回文聯。清新流暢，詩意盎然。
中天皓月，將一片潔白如銀的光輝灑向大地，灑在郁郁蔥蔥的修竹上；而被微風吹動的修竹晃動著嬌軀，把身上的月光，斑斑點點地灑在了地面。如此美景良宵，讓人攜酒竹畔，賞月賦詩，何等愜意! 詩催酒興，酒助詩情。多么清新的《月下醉吟圖》啊!
上下聯中的“月”和“詩”、“灑”和“催”、“酒興”和“竹枝”，不僅對仗工穩，結構嚴謹，正讀倒讀完全一樣。堪稱佳聯。
斗雞山上山雞斗
龍隱巖中巖隱龍
這是很久以前赴桂林趕考的一考生即興所作。頭三字是山名，后三字是前三字的倒裝，描繪出山峰似兩雄雞格斗之狀，有景有情，栩栩如生；更妙的是，正念倒念都可以，而且音義、平仄不走樣，這是標準回文聯，下聯一時無人能對。
過了若干年后，有個游客過此，想了一想，續上下聯。以龍隱巖，對“斗雞山”，同為地名；“若隱龍”恰好對“山雞斗”，描摩此巖亭情狀，好似有條龍隱其中，神秘奇特；倒念音義、平仄相同，與著名回文聯“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有別。
水傍灘畔灘傍水
山依島中島依水
這是詠大連山水的一副對聯。大連市是一個金魚狀半島，周圍有大小島嶼五百多個，海岸線上大小沙灘一千多處。構成一個灘多、島多、山多的海濱城市。1985年《大連日報》春節征聯，要求以“水”、“山”為上下聯開頭，此聯榮獲一等獎。這副回文聯不但概括
了大連的海濱風光特點，而且在文字上另有潛意：“灘”字傍有“水”，“島”字中有“山”，反復品味，別有情韻。
曲江曲奏曲江曲
云夢云蒸云夢云
此聯出句，僅只寥寥七字，以四“曲”、兩“江”、一“奏”組成，而前“曲江”系地名，后“曲江”則系水名，最后的一個“曲”字，又與地名水名中的第一個字全同，如此交叉反復，可謂難對，而當代人李璧珍選取了既是縣名又是澤名的“云夢”相對，最后也以與地名澤名首字全同的“云”字煞尾，與同屬名詞的“曲”相對，．恰到好處。此聯的出句與對句既有文采，又樸實，而且有點像繞口令，真是珠聯璧合，分外生輝。
（未完待續）
蒲茂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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